「可以吗？真的可以吗温妮？」
「阿啦……？」
温妮显然没有听懂艾瑞丝突然来的这一句，艾瑞丝本人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所以急忙补充道--
「我是说救你这件事，可以吗，变成堕天使就可以让温妮活下来吗？」
蓝色宝石闪动着光芒，急切的、好似要望穿温妮淡如紫色悠潭的眼眸。
「别说傻话了~」
温妮浅浅的笑道。
「还是说真的有天使会傻到为了一只恶魔而放弃自己至高无上的身份？」
「我……我觉得我可以！」
虽然愣了一下，虽然也的确犹豫了一下，但是--
就算是不折不扣的上帝的信徒，即使对自己天使的圣白色翅膀无比喜爱，但是--
但是温妮真的，真~的很重要，上帝再伟大，她却连他的的真容都没有见过；翅膀再美丽，它也不会和自己谈心，更不会和自己看书或者打游戏了……也不会送自己礼物。
但是真的纠结了一下，毕竟姑且还是天使……
好吧，算了，就只有一下下哦~就承认自己纠结了吧，没什么好多想的……
只是现在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就够了。
「说真的，温妮，快告诉我要怎么做？」
「啊……啊？」
温妮显然没有搞懂情况，淡紫色的眸子诉说着疑惑。
「艾瑞丝酱，你不会是认真……」
「快啊，温妮！已经没有时间了不是吗？我，艾瑞丝不想要温妮死啊，温妮，快告诉我要怎么做吧！我真的，真的……」
说着，几乎又要有晶莹的液体流出来了……啊啊，这次又没忍住吗？温热的泪滴在脸颊上，相似的感觉呢~
那么……
要不然……就告诉她吧？
可是……
我不想要牵连……
为了我而让艾瑞丝堕落什么的，完全做不到！
但又不想让艾瑞丝伤心……她落泪的样子真的，真的让我感受到了直达灵魂的痛楚。
果然不想让她哭呢~
那就告诉她吧，只要认为这是自己的任性就好啦~毕竟自己姑且也算是个恶魔呐~
嗯，就这样吧~嗯，一定是这样！是因为我的任性才告诉她的哦，是因为我是恶魔才告诉她的哦~
骗子……明明是真心想要被她救……明明就是感觉这种情节会很浪漫……
可恶！
嗨~算了，那我就……做一回恶魔吧……再一次的……原谅我，神明大人啊……
「那个……那好吧，教科书上没错的话，天使想要转换成堕天使需要……」
温妮突然停住了，双眼微盍，远远看去好似晕过去了，不过以艾瑞丝的距离来看--能看出她是在思考。
于是艾瑞丝就这么盯着温妮，盯着这张认真的面孔到了入神……
「啊，最后是[△35]！呐，艾瑞丝，听我说！」
温妮稍微顿了顿，等到确认艾瑞丝完全集中注意力后才又继续说下去--很有导师的样子。
「首先，需要注入恶魔的力量，书上来讲的话，就是玛纳在人体的核心是心脏，所以想要瞬间彻底的扭转体内玛纳的性征，只能让恶魔的力量洞穿胸口。」
「这当然……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了，这都是为了温妮啊！
艾瑞丝轻轻捧起温妮的右手，缓缓的贴到了自己的胸膛上。
没有女孩子前方那种柔软的触感，但这样反而更加清晰无阻的感受到了艾瑞丝的心跳。
温妮一边享受着与肌肤的亲近，一边疏散五根手指--将虎口当做中线点，平均的分开五指。
然后，心里默念着，口中轻吟着古老的文字。
慢慢的，一股紫色的玛纳“结核状烟雾”出现在艾瑞丝的胸口前面，仿佛化学反应生成的絮状物，很违和的出现在了它本不该待的地方。
「艾瑞丝酱，你没事吗？真的可以吗？」
温妮抬头，又询问了一次。
「可以啦~当然可以，我没事的，继续吧，温妮~」
艾瑞丝的声音绝对比全世界最管用的定心丸还管用，温妮也稍微有些平静下来了。
「我要将恶魔之力送入艾瑞丝酱的胸膛了哦~」
「嗯！来吧，艾瑞丝只要是为了温妮什么都可以的哦！」
虽然这样说着，但姑且还是闭上了眼睛咬紧了牙关，因为真的有“些”疼--这样形容的原因是这种痛感的作用点非常奇怪，密密麻麻的集合在胸口却又明显的感到彼此分开，这就形成了艾瑞丝现在的痛感。
恶魔之力就像一团纠缠在一起的紫水晶和钟乳，它们彼此掺杂，形成独特的絮状物的样子。
然后，它们慢慢融入进去了--紫色的光斑慢慢化在洁白的肌肤上，就像单片的雪花似的，遇到温热额肌肤就“咻”的一下全化了。
疼痛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热气在胸中涌动，硬要说像什么的话，大概是连续熬夜后的那种“内虚”感吧……
艾瑞丝感受着身体内部的变化，几乎没有注意到自己翅膀的黑化，等到发现时，翅膀的转变已经快要完成了。
紫色的闪电状光弧围绕着艾瑞丝，就似调皮的小精灵们在上面不规则的跳跃，欢天喜地的染黑每一根羽毛。
然后疼痛也完全消失了，体内的热气好像渐渐冷却，慢慢又跌入另一个极端，一丝寒意闪过艾瑞丝的心尖。
但是，还好，冰冻的感觉恰到好处的在一个“度”上停摆--停在了一个对于艾瑞丝来说还OK的温度。
随着温度的稳定，艾瑞丝的翅膀彻底堕入黑暗，相比看起来闪烁着圣光的白翼，堕天使的羽翼看起来要黯淡很多，并不是像某些传说中那样如同乌鸦般油的发亮，而是显示出一股无精打采的色调，比起黑色，应该说更接近于深灰。
然后是光环，完全消失了，并没有像之前在图书馆看到的那本书里那样黑化之类的。
实际上，对于艾瑞丝来说，身体上的知觉其实不是最重要的，疼痛也好，寒冷也罢，都不过是一种“体验”罢了，完全达不到会让这只天使纠结或是痛苦的程度。
心理上的煎熬占的鳌头比较大些。
无论自己做了多么不像天使该做的事情，也不论自己多么讨厌天界的教条，不过好歹自己是天使。艾瑞丝啊，她是信仰着上帝的，耶和华创造世界的故事即使很假，但是就如同盘古开天地之于中国人，都是渗透到骨子里的东西。
现在的选择--成为堕天使不仅意味着背弃天界，更是宣告着背弃家人，背弃种族，放弃一切。
引以为傲的白色羽翼也会不复存在了。
还是很难受的说……
其实不难理解，而且这种情况甚至有学名--叫做使命综合征。
甚至有一瞬间，艾瑞丝感到有些后悔。
啊啊~到底是为什么呢？感觉到有两个小人在脑袋里打架啊~
算了，这样一直紧闭着眼睛冥想算什么啊，不如睁开眼睛去看看……
--映入眼前的是一头紫色的秀发，然后随着目光向下，温妮可人的脸庞与细致的五官也显露出来，绘线勾勒出美妙的面孔一下子印在艾瑞丝脑中。
「呐~艾瑞丝，你真的可以吗？紧闭着眼睛，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我……要是艾瑞丝有事可怎么办啊！？」
啊，
一瞬间想起来为什么要做这个选择了。
呐，温妮正在关心我呢~
可千万不能让温妮担心啊~可一定要救温妮啊~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为什么会投入这~么深的感情到温妮身上来着？
啊啊，想不通呢~总之就是想要和温妮继续这样的日常啊！
什么种族与友情的权衡，什么美丽与温妮谁更重要--这些事情，不要去想就好了啊！至少现在不要去想就好了啊！总之知道现在的选择是对的就好了啊，笨蛋艾瑞丝！
心里这样呐喊着，艾瑞丝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
「当然没事哦~温妮~」
轻微的水晶碰撞声在狭小的屋子墙壁中间弹来弹去，不断经过温妮的耳膜，好似夏日夜晚的一阵微风，送来一串风铃的演奏--就是那种金属之间轻轻碰撞的声音，很让人着迷啊~
聆听着悦耳的轻音，温妮动了动脖子，想要尽力看着艾瑞丝，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从现在温妮的视角来看，艾瑞丝目前处于一个很“奇特”的状态：进入胸口的“能量絮”发出的紫光仍显现在外部，而艾瑞丝的身体则显得像孔明灯的那种薄薄的灯纸，比起里面的光线来显得更加虚罔和迷离。
由于人体并不是完美的棱体，长短不同的光线就像蜡笔道一样在房间中勾勒着长度不同，粗细也不同的笔画。随着光芒的愈发闪耀，整个房间沦为了充斥着水晶光泽的天堂。
看的痴了，艾瑞丝本人也醉了--不仅仅是在精神上，实际上她此时的身体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玛纳的释放过程正在倒转，逐渐变为接近恶魔的那种类型；玛纳的贮存特性也在改变，那一幕紫色光线的泛型散射就是由于玛纳的性质从一个极端（天使）冲向另一个极端（恶魔）所导致的末端性能量爆炸，这个爆炸并非真正的爆炸，而是玛纳量子本身的破裂然后产生的能量释放再转换吸收的一个过程。
此时的艾瑞丝精神应该是处于一片混沌之中--至少从科学的角度上来说是这样的，不过真实情况确实一直在想着温妮，一直在默念着温妮的名字。
面对心中突然激涨的，想要为温妮付出一切的感情让艾瑞丝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在这个时候打破了生理科学，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创造了奇迹吧。
整个转换过程大概耗费了20分钟，然后紫色的光芒便不再闪耀，慢慢退出了这个八坪的小屋子，细小的铃铛声也不在了--这倒是一瞬间就消失了的，整个房间重新回到那种静悄悄的氛围。
几乎有一段时间，这里发生的事情就是艾瑞丝盯着温妮，温妮盯着艾瑞丝而已，就像一副静止的画卷，直到下午渐落的太阳把光从不知道是谁家的玻璃窗上打了过来，刺痛了艾瑞丝的眼睛，才使她回过神来。
「那个--温妮，接下来呢？接下来该怎么做？」
「哦……嗯！」
温妮被艾瑞丝的声音惊醒，这也才回复了神智。
「接下来要……要用艾瑞丝的血在我的身上……画一个逆转法阵。」
温妮说着，仿佛突然丧失了做接下来事情的勇气，小心的将视线对准艾瑞丝。
「真的……真的可以吗？会很疼哦~」
「没问题啦~相信我嘛~」
艾瑞丝撸起袖子做出一个“交给我吧”的肢体语言。
然后用弓弦割破了自己的右臂。
殷红色的血液从洁白的肌肤里涌出来，既不快如瀑布又不是一小滴一小滴的流下来，而是汇成股以一个“刚好”的速率流下来。
艾瑞丝用左手的食指沾了一下，不少鲜血就这样留在指头上了。
「那么……要画在哪呢……？」
「那个，哪里都可以啦~」
「那就画在脖子上吧~」
「随……随你的便啦~」
「但是温妮要手把手教艾瑞丝画哦~」
「唉？」
温妮露出了惊讶而害羞的表情，虽然脸色惨白的完全看不出红润，但毕竟还有心灵之窗一称呼的眼睛，从那一汪淡紫色的潭水中就看的出来--她在害羞呢~
「毕竟艾瑞丝不会画呢~」
「那……那好吧……」
温妮伸出右手，这时本应该感到很奇怪--为什么现在反倒有力气在做这些“困难费力”的肢体运动了呢？不过在一股奇怪想法的引流下，温妮并没有想到这个，而是--
--她的手。
想要牵起她的手。
然后就伸出去了，用自己白的比艾瑞丝稍逊一些的手掌包裹住艾瑞丝的，再然后就这么画了起来。
感受着来源于艾瑞丝手掌的温度--即使变为堕天使她温热的体温特质依旧是没有变化呀~
令人安心的温度，甚至觉得握着这双手就算现在死掉也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要不要注意一下法阵的画写或者说担心一下是否会出错这件事，就完全没有意义--温妮绝对不会搞错法阵术式的画法。
话说，虽然是用自己的手间接接触自己的身体，但艾瑞丝纤细手指触碰到脖子以及那一片肌肤的时候还是感觉脸烫烫的。
所以一直在享受着，温妮觉得法阵好像一瞬间就画好了，一道与之前艾瑞丝腰上那个完全不一样的术阵就这样落在温妮的脖子上--确切来说是从脖子一直延伸到锁骨。
「那个……我要按上去吗？」
艾瑞丝看着自己因靠近标记而发出灰色光芒的手掌试探性的问道。
「嗯~按下去吧~」
然后就按下去了。
「呀~啊！」
先是一声尖厉的叫喊，然后，屋子里就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呻吟。
可以看出温妮很痛苦，但是艾瑞丝也别无他法，只得在一旁无助的看着。
或者尝试着牵起她的手吧~
这样想着，艾瑞丝把手握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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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为什么温妮折腾了一天还没死这件事，以后知道设定你们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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